顾建一：新时代中国国家战略研究之一

原标题：新时代中国国家战略研究之一：国家战略概念、特点及发展沿革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战略问题是一个政党、一个国家的根本性问题。战略上判断得准确，战略上谋划得科学，战略上赢得主动，党和人民事业就大有希望。深入学习领会和贯彻习近平总书记关于战略问题的论述，加强国家战略问题研究，建立中国特色国家战略学体系，是时代赋予我们战略智库研究的使命任务，本文对新时代国家战略体系基本框架、以及战略研究的基本情况作一个初步的梳理，以引起有关管理人员和相关智库对国家战略研究的重视关注。

01国家战略研究概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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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战略概念

什么是国家战略，我国1993年出版的《中国军事百科全书·战争、战略分册》对国家战略定义是：“指导国家各个领域的总方略。”2008年出版的《中国军事百科全书·国防发展战略分册》对国家战略定义是：“筹划和指导国家安全与发展全局的方略。”中国军事百科全书作为权威工具书，对国家战略的定义非常简洁，从定义中可以看出几个关键点，即国家战略内涵，一是事关国家安全和发展全局；二是涉及国家各个领域；三是国家层面筹划和指导全面工作的总方略。

从美国对国家战略研究的情况看，1953年再版的《美国联合军事术语辞典》对国家战略定义是：“在平时和战时，发展和使用国家的政治、经济、心理权力，连同其武装部队，以确实达到国家目标的艺术和科学。”1963年版《美国军语词典》对国家战略定义是：“国家战略是平时和战时在使用武装力量的同时，发展和运用国家的政治、经济和心理力量以实现国家目标的艺术和科学。” 1979年，美国国防部出版的《军事及有关名词辞典》对国家战略定义是：“在平时和战时，发展和应用政治、经济、心理、军事权力以达到国家目标的艺术和科学。”1983年，美国陆军军事学院组织编写和出版的《军事战略》一书将国家战略定义为：“所谓国家战略系指：在平时和战时，在组织和使用一国武装力量的同时，组织和使用该国政治、经济和心理上的力量，以实现国家目标的艺术和科学。”从美国对国家战略的定义看，关键点如下：一是从时间上包括平时和战时；二是筹划运用国家各种力量；三是实现国家目标的艺术和科学。

综合国内外研究成果，笔者尝试对国家战略内涵作一个简单的描述，即，国家战略是指国家为维护和增进国家核心利益、实现国家战略目标，合理配置和综合运用政治、经济、军事、科技、文化、外交等国家力量，筹划指导国家安全和发展的总体方略。国家战略，是战略体系中最高层次的战略，是为实现国家战略目标而制定的指导国家各个领域的总方略，旨在通过统筹协调各方力量资源，巩固提高一体化国家战略体系和能力。国家战略的制定与实施，是现代国家最重要的政治活动之一，国家战略制定和实施的科学性合理性有效性直接关系国家的兴盛衰亡。

什么是新时代国家战略，就是党的十八大以来，由党和国家从发展和安全全局出发提出和实施的国家战略，具有鲜明的时代特色。

国家战略体系作为一个复杂有机的整体，可以从不同角度进行划分，按层级分类，可以分为国家总体战略、国家发展战略、国家安全战略；按领域分类，可分为政治战略、经济战略、文化战略、社会战略、科技战略、军事战略、安全战略；按功能分，可分为发展型战略、安全型战略、创新型战略、区域性战略等。加强国家战略研究，有助于科学研究判断国际战略环境；有助于正确制定和有效实施国家战略，编制战略规划纲要；有助于提升国家职能部门公务人员的国家战略意识、战略谋划能力和战略执行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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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战略的特点

统领性。国家战略特别是国家总体战略处在一个国家的最高层级，统领各个领域、各个区域、各个单位的相关战略，各领域、各部门、各省市和单位的战略发展规划编制，都要以国家总体战略为统缆，注重与国家战略的有机衔接，服从和服务于国家总体战略。

全局性。国家战略涉及国家安全和发展利益，国家战略制定和实施事关国家安全和发展的全局、事关国家战略体系和能力的生成、事关国家综合国力生成和国际影响力的提升，国家战略制定是否科学得当，国家战略实施是否有效有力，直接关系到国家的发展质量和安危存亡。

长远性。国家战略直接影响到国家长远利益，关系到国家长远目标的实现。国家战略一旦形成，战略目标通常要在较长时期内完成，具有相对稳定性。国家战略对国家资源的配置和战略力量的运用，必须统筹各方资源，着眼长远目标、长远发展，高度重视国家战略能力的持续提升，能够将国家潜力可持续地转化为国家的综合国力。

动态性。国家战略是对国内外环境进行综合研究判断的基础上，由统帅部门集中各方智慧制定的，由于国内外环境始终处在动态变化之中，国家战略实施在一定时期内需要根据国内外环境和内部诸因素变化而作相应动态调整，有的时候国家战略总目标不变，但战略任务、战略路径、战略举措要作相应调整。

可实施性。国家战略不是一个口号，也不仅仅是一个远景设计，而是应当可以实施的战略。国家战略形成后，通常要通过编制战略规划，将战略愿景具体化。可将国家战略分解为战略目标、战略任务、战略工程、战略途径、战略举措、战略保障，按目标分阶段分步骤实施，以达到预期战略目标。最后应当对国家战略实施情况进行战略评估，形成一个闭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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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战略研究发展沿革

战略研究由来已久，早期通常跟战争有关，主要是研究军事战略，将战略定义为指导战争全局的方略，后来向其他领域拓展。最早的国家战略研究起始于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之后。在美、欧等西方发达国家的国家战略研究中，美国最具有代表性，20世纪50年代，美国军方率先提出国家战略概念，国家战略研究随之而起，并在世界国家战略研究中产生了较大影响。20世纪70年代初，我国学者开始关注和研究国家战略的基本理论问题。1975年，中国台湾学者钮先钟出版《国家战略概论》，论述了国家战略的定义及其由来，分析了国家战略的结构和国家战略研究方法等基本理论。20世纪80年代初，中国内地学者开始研究国家战略问题，举办国家重大战略问题讲座和研讨。1984年，军事科学院研究员吴春秋在《世界知识》杂志发表《浅谈“大战略”和“国家战略”》一文，论述了两者的关系。1985年，根据邓小平对国际战略环境的判断，中央决定，把国防建设指导思想从早打、大打、打核战争的临战体制转变到和平时期建设轨道上来。伴随着国防建设指导思想的战略性转变，军内学者开始明确提出和使用国家战略、国防战略、国防经济发展战略等概念，一些学者开始从基本理论角度研究国家战略问题。1993年，我国学者李继盛出版了《国家战略艺术：结构、原则和方法》，分析国家战略结构、国家利益、国家力量及国家政策等基本问题。1994年，我国学者薄贵利出版了《国家战略论》一书，该书研究了国家生存战略、国家发展战略、国家扩张战略等类型，研究了国家战略制定与实施、国家战略环境、国家战略结构、国家战略决策、国家战略实施等问题，较为系统深入地研究和探讨了国家战略的一些重大理论问题。此后，我国国家战略研究在相关领域展开并在有关方面取得了一定的阶段性成就。但从总体上讲，国家战略理论体系不完善，研究力量还比较薄弱，研究成果数量和质量都有待提升，亟需与新时代对国家战略研究的要求相适应。

（作者：顾建一，上海交通大学国家战略研究院特约研究员，原军队战略规划咨询委员会委员。文章仅代表作者本人观点。）